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陶郁脑子里都是盲音,好像还没有从梦魇中走出来,惶恐地拉住那个即将离去的人影,“裴学长……”
被叫住的裴槐低头看了一眼揪着自己衣角的陶郁,他对这个和自己同寝的男生没什么了解,只知道对方是低自己一届的学弟,因为和同寝的同学关系不好,所以被调来和他这个经常不在学校的学长同住。
两人虽然住了快一年,可裴槐即将毕业,上半个学期基本都在外面实习,最近才回来准备毕业论文,他对这个室友的印象仅仅停留在半年前对方刚搬来的那天。
拉着行李箱、抱着脸盆的陶郁局促地站在门口,个子不高,小身板瘦巴巴的,只有脸上有点婴儿肥,清秀的五官因为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而格外出色,左眼下还有一颗红色的小泪痣,像是用最鲜艳的胭脂染上去的。
裴槐刚开始还以为是哪个胆大的学弟来撩拨他,恶劣地堵着门口不让陶郁进来,直到对方抿着红润润的嘴唇喊他裴学长,又从口袋里掏出叠得方方正正的换寝申请表,他才收起玩闹的态度,客气地把人迎进宿舍。
相处一段时间过后,裴槐发现陶郁话不多,甚至有点自闭,总是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,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,偶尔和他照面打招呼也是千篇一律的早上好,晚上好等土得掉渣的问候。
初见的惊艳被消磨殆尽,再加上裴槐忙着实习,渐渐地,两个人的交集就寥寥无几了。
而此刻双眼微红的陶郁像是拽着救命稻草一样拽着他,那份最初的惊艳便如同迁徙的候鸟一样,跨越了大半个城市之后,又重新飞回到他的屋檐下。
一向讨厌别人触碰的裴槐似乎从这力道中感受到什么,难得没有推开陶郁,而是带着私心地揩了揩对方眼角的泪水,假意划过那颗小巧的红色泪痣,“做梦了?”
“嗯……做了个,噩梦。”陶郁慢吞吞地回答,转着脑袋打量四周,明亮整洁的两人寝,窗台上裴槐养的一排小盆栽,挂在浴室玻璃门上的布艺收纳袋,阳光照射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。
“噩梦啊……”裴槐暧昧的视线停留在陶郁腿间,突然弯下腰将手撑在床沿上,充满攻击性地问道:“那请问?是什么样的噩梦,能让你叫得跟个鸭子一样。”
乌云般的阴影笼罩在头顶,裴槐定定地审视着陶郁,狭长的丹凤眼内勾外翘,居高临下看人的时候,有种说不出的咄咄逼人。
刚刚脱离噩梦的陶郁被这样近距离的靠近吓了一跳,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缩到墙角,微微发抖的可怜模样像是只落水的鹌鹑。
裴槐见陶郁好像很排斥自己的靠近,不免有些遗憾地耸了耸肩,起身回到书桌前,拿起书架上的《建筑学概论》看了起来。
午后的时光在两个人的沉默里静静流淌,陶郁后怕地揉着自己的双腿双脚,感觉浑身的各个关节处还隐隐泛着胀痛。
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。
不知道从几岁开始,陶郁每晚都会被光怪陆离的梦境纠缠,起初还很正常,只是梦见自己光着脚丫奔跑在雪地里,身后跟着一团白影,不远不近的距离,像在和他玩耍某种追逐游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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