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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(第1页)

<i>那你是什么?</i>

<i>我是你,我是你们,过去的,以后的,你,你们。我是记忆。

我不明白。

不需要明白。唱歌,你,你们,很多声音。快,你,你们,时间不多。</i>

熊用一只前爪碰了碰我的手臂,皮肤在岩浆烧灼下变黑,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焦味。我喘着气惊醒,壁炉里蹦出来的火星灼伤了我的左手臂,还有些蹦到长袍上,烧出针眼大小的洞。我赶快把袍子卷了起来。你也醒来了,看了看炉火,又看了看我。

“起来,穿上衣服,我们要去找阿沙尤。”

“现在?”

“现在。”

于是,在日出前的黑暗里,四个人站在了高山牧场的深坑边缘。我,你,阿沙尤,术士阿伽农。每个人都打着寒战,吸着鼻子,一点也不像诗歌里的英雄。我们手拉着手,用四种语言唱那首古老儿歌,我用我的母语,你用你的,药剂师用丛林群岛方言,术士用双子岛南岛方言。歌声消失之后很久,除了风和海浪,没有别的动静。然后,一阵震颤从地底传来,如此轻微,就像一声叹息,坑底的暗淡火光消失了。

漫长的沉默。然后阿伽农问我接下来打算做什么。

接下来,我说,我们要去驯服火山。

第75-77页

这片海洋上最大的火山,就是伊坎岛一代又一代人朝拜的神明。就像其他许多古老而庞大的存在,火山没有名字,同时有许多名字。我们就叫它“火山”,就那座,没有别的火山值得提起。北方人称之为“南方壁垒”,从他们的角度看来,伊坎岛确实足够“南方”,火山为水手设置的障碍也如同坚壁。对丛林群岛人而言,那是“北方黑影”。大岛商人最为直接,叫它“大火山”,这是简明的实话,它的显著特征就是尺寸。每逢葬礼,祭师们仅是爬山就要耗费一天。来往的商船要是驶进火山的影子里,感觉就像整个天空被它吞噬,高悬的漆黑岩石仿佛随时会倒下,把船砸进海底。

在我原本的设想之中,事情很简单。我们应该动用所有的船,在海上把火山包围起来,用人们目前知晓的所有语言把歌唱一遍,等魔法施展它的……魔法。这个设想遭受的第一次打击来自村民,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认为我在开玩笑,即使听了北方难民的叙述,也不愿意相信大岛会遭遇同样的厄运,显然,神罚降临北方诸岛,因为他们作恶多端,和大岛居民有什么关系呢?少部分人相信危险是有的,但并不严重,哪里值得召集那么多船,演一场如此大的戏。

第二次打击来自议事会,毫不意外。没有人对我的提议感兴趣,更没有人觉得情况紧急,连阿沙尤也不这么觉得。牧场的深坑不再冒烟,议事代表们把这视作危机已经解决的证据,出于懒惰,出于厌烦,又或者出于推进其他议程的需求。他们更想要复仇,热切讨论着把船队派往北方,“观察情况”,“趁这个机会逼阿图夸国王谈判”,这时候他们又不觉得调动战船有什么麻烦了。听着这些讨论,我都几乎要觉得北方诸岛仅仅是遇到了一些不便,而不是整个被岩浆吞没了。

<i>你们在北方什么都不会找到</i>。我告诉议事会,<i>阿图夸国王恐怕也已经不在人世。北方已经不再是最大的威胁了,我们需要担心的是火山</i>。

人们互相打眼色,撇嘴,发出轻蔑的哼声。如果你不在场,我猜他们会哄然大笑,然后把我赶出门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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